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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整日蹦蹦跳跳比自己更叫师父头疼的陈小白,并非男儿身。
日子一点点过去,岁月静悄悄溜走。
两禅寺陆续走了许多人,又来了许多人。
师父说这叫周而复始,大道也好,佛法也罢,都逃不过这个道理。
已经比师父高了半个头的张小北恍然大悟,茅塞顿开。
直到那天破旧禅房里的木桌前,三道人影变成两道人影。
他发疯一样跑遍整座寺院、整座珞珈山,只是再看不见那个笑着叫他黑泥鳅的小不点。
“她去哪了?”
张小北红着双眼,目光黯淡。
师父沉默不语,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旧书。
一师一徒,一老一少。
日头从晌午渐渐西垂,那些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,随风而散。
陈小白,姓陈,西蜀皇族血脉。
大兴元年,得道高僧受故人所托,纳为弟子。
入禅宗,修佛法,佯作男儿身,只为隐去亡国气运,以避仇家追杀。
三日前,陈小白禅法大成。
天降异象,紫气东来。
老僧自知再难隐瞒。
得知来龙去脉的亡国公主显得出奇平静。
她把自己关在禅房里,静静坐了半个时辰。
出来时留下一封书信、一只锦囊,冲着老僧重重磕了三个响头,一步登云,离山而去。
她不想叫师徒三人都为她陪葬。
满面沧桑的得道高僧缓缓闭上双眼,双手合十低诵佛号。
大苦无言,大悲无声。
“这是她留给你的。”
师父从怀中掏出锦囊信纸。
张小北手臂颤抖着打开锦囊倒在掌心,是一枚又一枚磨平棱角的石子。
幼时练功,他时常埋怨石子尖锐,划破手掌痛得厉害。
原来她都记得。
至于另一封书信,张小北没有打开,默默揣进怀中。
“师父。”
他只是轻声说出两个字。
老僧眉眼含笑,点头不语。
“禅宗有法:一人一生,可修一禅。”
“既无悲欢,纵是千禅百禅又当如何?”
“小北,师父没什么大本事,修不得大乘佛法,更护不得弟子周全。甚至受气运所累,连这座寺院都不得再离开半步。”
老僧字字沉重,气息绵长。
末了,忽而放声大笑,肆意且从容。
“小白是个好姑娘。”
“与你二人师徒一场,是我此生最为得意之事。”
那一日,两禅寺佛光普照,梵声不绝于耳。
那一日,老僧以半步佛陀之境,坐化圆寂。
那一日,张小北连破六境,气机漫千里,修得悲欢两禅法。
嘉陵关前,旌旗蔽日。
无数武道高手联袂而出,只为诛杀掉西蜀皇族仅存于世的余孽公主。
那道长发披肩青丝飘舞的曼妙身影,孑然独立,无畏亦无惧。
杀喊声中,血染衣裳。
西蜀一国残存的零星气运不断被消磨殆尽,与之一同流失掉的,还有这位亡国公主飘忽不定的丝丝生机。
“小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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