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礼,亦如前不久在侯府花苑里的作揖。
熏风吹过粼粼碧浔,晃动起菱藤上的水珠,有蛙跳在上面,咕呱咕呱地叫个不停,周遭的一切都在蓬蓬勃勃地散发着夏意,人的心境也豁然开朗。
晌午时分,裴衍从官府前往堤坝,与主墨匠师们一同下河勘察,认真的样子,映入了岸边每一名总兵府侍卫的眼中。
裴劲广站在树荫下,望着衣摆染湿的长子,暗叹之余又生出诡异感,这样一个自小矫矫不群的儿郎,真的会藏有偏执阴暗的一面吗
但自己呢,不也是如此,声名远扬、大权在握,却做出过无法弥补的事啊。
握了握背在身后的拳头,裴劲广和颜上前,将蹚到岸边的长子和主墨们一一拉了上来。
从马车里更换上干爽的衣衫,裴衍看向坐在对面的父亲,“儿打算过两日返程,父亲可有要捎回的书信”
裴劲广摆摆手,“你久与为父团聚,何必急着离开再留几日无妨。”
“朝中事多,还需速速回京,请父亲见谅。”
除了感情牌,裴劲广没理由留下裴衍,想到自己让陈叔派去京城的数百下属,忽然握了握长子的手,“二郎的事,还需你再上上心。你们是亲兄弟,该相互扶持才是,别让为父和你母亲寒心。”
说到这儿,他重重叹口气,“二郎性子倔,脾气暴,若是落在歹人之手,肯定吃了不少苦。每每想起,为父夜不能寐,只盼着一家人能尽早团圆。”
裴衍略一扯唇,“儿明白。”
裴灏成了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存在,自己露于表的阴鸷,大半用在了他身上。
明明与卫岐的案子脱不了干系,可嘴够严、骨头够硬,让本该有了节点的“蓄谋”一拖再拖,迟迟没有得到答案。
靠在车壁上闭上眼,裴衍面容淡淡,略显疲累。
一行人计划两日后返程,留阿湛在周芝语身边慢慢培养母子情,可天公不作美,在返程的前夜,天降暴雨,冲垮了河堤,阻止了车队的离开。
湘玉城易守难攻,起到最大因素的就是围在城池周围的护城河。
裴衍执伞站在黄沙湍流的河畔,惦记着朝中的事,可面对决堤,即便三头六臂,也无法带着车队离开。
不过,他也没流露焦急的情绪,在修葺护城桥期间,偶尔在雨落时,与裴衍牵手走过城中的每一条老巷。
秦妧发觉自己的月事推迟了,可原本就无规律,也就没有太过上心,直到河堤修好准备启程那日,已是大暑节气了。
耽误了数十日之久,裴衍再没耽搁,于破晓时分与父亲作别,下次相见不知是何月。
临行前,他以“监军”之名,视察了父亲所管辖的各个卫所,再次劝解父亲削减兵力、节省总兵府的开支,但隐约觉着,父亲没有听进去。
怀着浅浅的顾忌,他带着秦妧等人踏上了归途。
车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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