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不哭吗?”少年的嗓音此时柔和得可怕,有那么一瞬间,和锥生一缕的声线重叠了起来,“你现在哭的话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。”
——“为什么不哭呢?”
无数次地,锥生一缕问过朝仓千夏这个问题。
不管是被推倒,又或者是被嫌弃。
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朝仓千夏的那个男孩,一度这么问过。低哑,轻柔,带着些许的病弱。
因为锥生零在相处过程中看起来偏向朝仓千夏,锥生一缕最开始是相当讨厌她的。可每次暗中的针对,换来的都只是假的要死的笑容。
为什么不哭呢?
为什么要哭呢?
任何事情都存在着一个理由,并能以此靠着行为发泄自己内心的情感吗?
不存在的吧?
哪怕有理由,也有不想哭的时候。
哪怕没理由,也有想哭的时候。
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无理取闹。
但朝仓千夏不是人。
所以少女的眼眶没有任何的湿润,她甚至能对着太宰治露出微笑,道一声好。
但是太宰治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,只是按住了那双冰凉的手轻声问道:“朝仓,你真的没哭吗?”
“我为什么要哭?”朝仓千夏轻声反问道,“虽然咖啡的确很苦,但我早就习惯了。”
习惯了无论加多少糖和奶。
都无法掩盖的那股苦涩滋味。
“那你要不还是哭吧?”他的动摇显而易见,看上去就跟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忽然发脾气的女友的愣头青一样。
朝仓千夏嘴角的弧度恢复了平整,只是默默地挣开对方的手,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。
“我不想迁怒你,太宰。”垂着眼帘的少女没有再去观察对方的神情,再去判断对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,只是望着微微泛起涟漪的咖啡,声音微不可闻,“我不想变成那样。”
明明清楚罪魁祸首,却只能迁怒于无辜者什么的,这种事一次就够了。
她总归是清楚,到底是谁做错了的。
但也清楚,自己往往没法狠下心报复。
譬如耶和华。
譬如赫莱尔。
譬如该隐。
譬如自己。
谁都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
但为什么……代价从来都不是她来背的?
手脚要断裂几次才可以?
脖颈要粉碎几次才可以?
心脏要破裂几次才可以?
沙哈尔死了无数次,但一次都没有真正的死去。
所以那些伤,那些痛,就全都不能当作代价来偿还他的罪吗?
那他还能怎么做?
忘了所有,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变得幸福就可以了吗?
可幸福这东西……他真的能获得吗?
可假使真的希望他幸福,最初的最初……谁都不曾结识的时候,才是最幸福的也说不定。
什么都不用去想。
什么都不用去看。
什么都不用去听。
哪怕空虚,哪怕寒冷,哪怕只会蜷缩起来……
那该有多幸福?
一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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